白塞综合征(Behçet’s syndrome,BS)是一种病因不明的系统性血管炎,以口腔溃疡、外阴溃疡、结节性红斑和假性毛囊炎等皮肤黏膜损害为基本特征,可累及眼、神经、胃肠道、血管、心脏、关节或血液系统[1]。BS在古丝绸之路沿线国家高发,又称为“丝绸之路病”,其中土耳其发病率最高,约240/10万人,中国则约为14/10万人[2-3]。BS发病年龄大多在25~35岁,男女比例大致相当,重症内脏受累以男性多见。BS病情复杂、临床高度异质性。华东医院风湿免疫科团队[4]采用聚类分析将BS分为皮肤黏膜型、关节型、胃肠道型、葡萄膜炎型和心血管及中枢神经受累重叠型共5个表型。此外,临床上还可见血液系统受累表型。BS内脏受累的患者预后较差,目前推荐的一线治疗方案为激素联合传统免疫抑制剂(如硫唑嘌呤、环孢素、环磷酰胺),部分患者疗效不理想。生物制剂,如α干扰素(interferon-α,IFN-α)和单克隆抗肿瘤坏死因子α(tumor necrosis factor-α,TNF-α)抗体,改善了BS内脏受累患者的预后[5]。2018年欧洲抗风湿病联盟(EULAR)关于BS的管理建议中[6],推荐IFN-α或TNF-α抑制剂(TNF-α inhibitors,TNFis)用于治疗BS皮肤黏膜损害和关节受累;BS初发或急性复发性葡萄膜炎推荐使用IFN-α或英夫利昔单抗;难治性血管、肠道和神经系统受累的BS患者可使用单克隆抗TNF抗体(英夫利昔单抗或阿达木单抗),静脉受累患者偶尔可考虑使用IFN-α。
但是,目前指南仅推荐IFN-α和TNFis两类生物制剂,对两者不能耐受或疗效较差的BS患者,选用何种替代药物不明。相当一部分内脏受累表型对抗TNF-α单抗治疗的疗效不理想,例如,抗TNF-α单抗类药物治疗肠BS有效率约为60%(20%~90%)[7]。本文旨在总结生物制剂治疗BS的研究进展,为BS治疗拓展新视野、开发新手段提供参考。
BS发病机制简述 当前研究提示BS的发生可能与环境、遗传和免疫紊乱相关[8]。环境因素包括地域、细菌或病毒感染等;遗传相关的易感基因包括HLA-B51、IL-10、IL-12受体β2(IL-12RB2)、IL-23受体(IL-23R)、CC趋化因子受体基因、信号转导和转录激活因子4(signal transducer and activator of transcription 4,STAT4)、内质网氨肽酶(endoplasmic reticulum aminopeptidase 1,ERAP1)和基因编码杀伤细胞凝集素样受体家族成员(killer cell lectin-like receptor subfamily K member 1,KLRC4-KLRK1)等[8-9]。而免疫紊乱被认为是BS发生发展的基石,Th1辅助细胞、Th17细胞和调节性T细胞(regulatory T cell,Treg)的功能改变起重要作用[10]。目前研究支持BS的免疫发病机制有自身炎症性疾病和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共同参与[8, 11]。BS的发生过程大致为:环境或内源性刺激激活固有免疫系统,产生过量炎性细胞因子(如IL-1、IL-6和TNF-α)激活适应性免疫系统,导致Th细胞活化(如Th1、Th17、Th22分化)和Treg细胞表达下调,进而刺激中性粒细胞、上皮细胞等介导组织炎症反应发生。此外,其他免疫细胞介导的免疫反应也参与BS的发生发展,包括B细胞[12]、CD8+T细胞[13-14]、巨噬细胞[15]、NK细胞[16]、γδ T细胞[10]等。
IL-1抑制剂
IL-1 IL-1家族的主要功能与先天免疫应答和炎症相关。IL-1α和IL-1β最早被发现;第三个被发现的家族成员IL-1受体拮抗剂(IL-1Ra)可天然阻断IL-1受体,其重组形式已被开发为生物疗法用于治疗各种风湿免疫疾病[17]。研究表明,IL-1参与BS发病,IL-1基因多态性可能影响BS的病理进展,BS患者单核细胞可分泌高水平的IL-1β。IL-1β为自身炎症疾病中关键的促炎细胞因子,主要由巨噬细胞产生,被胞质半胱胺酸蛋白酶1(caspase 1)裂解,形成成熟的IL-1β后与其受体IL-1R1结合而诱导促炎信号[18],导致炎症产生。
IL-1抑制剂 目前,以下几种以IL-1为靶点的生物制剂已用于BS的研究或治疗,包括IL-1受体拮抗剂阿那白滞素(anakinra,ANA)、抗IL-1β全人源单克隆抗体卡那单抗(canakinumab,CAN)和抗IL-1β人源单克隆抗体吉伏组单抗(gevokizumab,GEV)。一项对9例多器官受累经TNFis和标准化治疗无效的BS患者使用ANA治疗的研究发现[19],经ANA 100 mg/d联合口服小剂量泼尼松治疗,多数患者(8/9)在ANA治疗开始1~2周后有反应,但有8例患者经(29.00±21.65)周后出现一至多种临床症状复发,提示ANA对BS治疗有效但易复发。9例患者中3例出现ANA注射部位皮疹,可通过局部激素控制,无严重不良反应。Emmi等[20]增加ANA的每日剂量或改用CAN,可以减轻最初对ANA反应较差患者的症状;缩短输注间隔,可改善对CAN(2个月150 mg)治疗初始反应不佳患者的病情。15%接受ANA治疗的患者报告了局部皮肤反应,而接受CAN的患者未观察到不良反应。美国一项纳入6例患者的研究[21]发现,对比ANA使用剂量为100 mg/d的患者,使用200 mg/d的患者口腔溃疡(65% vs. 74%,P=0.01)和外阴溃疡(10% vs. 22%,P < 0.001)愈合更快,口腔溃疡再发时症状更轻(P < 0.001);而在ANA使用量增加至300 mg/d时患者症状则无进一步改善。该研究中不良反应包括注射部位反应、上呼吸道感染、阴道酵母菌感染、脱发、浮肿等。综上,ANA的最佳治疗剂量为200 mg/d,在此剂量下患者皮肤黏膜症状可以得到安全有效的控制。
一项回顾性研究[22]总结了ANA或CAN治疗BS的有效性:将持续治疗满52周且在一年随访中无复发者纳入有反应组(18例),其余纳入无反应组(18例)。结果提示,IL-1阻断剂对BS治疗有效,尤其适用于BS葡萄膜炎(有反应组中葡萄膜炎表型占66.7%,无反应组仅占16.7%)和病程较长的患者,而对胃肠道表型和关节表型BS患者的疗效欠佳。该研究记录的不良事件如下:注射部位反应(n=5)、过敏反应(n=1)、膀胱乳头状癌(n=1)、复发性尿路感染(n=1)和上呼吸道感染(n=1)。此外,ANA治疗BS血管病变疗效不明,将ANA(150 mg/d)、甲氨蝶呤(每周15 mg)和秋水仙碱(1 mg/d)联用,多静脉血栓形成的患者病情能得到平稳控制,而1名患者在使用ANA治疗6个月后却出现了血栓性病变[19]。GEV是一种重组人源化单克隆抗体,可高亲和力地与人IL-1β结合来抑制IL-1β的活性。在Ⅱ期临床试验中,GEV可快速控制BS急性葡萄膜炎,且无需使用大剂量皮质类固醇。但在之后的Ⅲ期临床研究中,GEV因未能达到治疗主要终点而终止研究。与安慰剂相比,GEV未能延长第一次葡萄膜炎复发的时间,也没有显著减少葡萄膜炎复发的例数[23]。
基于以上研究,IL-1抑制剂治疗BS安全且有一定疗效,ANA和CAN可作为难治性BS皮肤受累和眼葡萄膜炎的新选择,而不推荐GEV用于BS治疗。ANA治疗血管BS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仍需进一步探讨。当前关于IL-1抑制剂治疗BS的研究多为小样本且随访时间较短,需高质量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RCT)以及长期随访进一步探究。
IL-17抑制剂
IL-17 IL-17主要由辅助性T细胞17(T helper cell 17,Th17)产生,也可由细胞毒性T17细胞(cytotoxic T 17 cells,Tc17)、γδT细胞等产生。IL-17家族由6个配体(IL-17A~F)和5个受体(IL-17RA~IL-17RD和SEF)组成。IL-17A即为IL-17,在自身免疫性疾病的发病机制中起重要促炎作用[24]。在信号转导方面,IL-17与IL-17RA和IL-17RC形成受体复合物可激活NF-KB、MAPKs等信号通路引起下游炎性因子释放,介导一系列炎症反应。IL-17可增加IL-8、单核趋化因子-1、中性粒细胞趋化因子、生长趋化因子α等局部趋化因子的产生,招募单核细胞、中性粒细胞、Th17细胞自身和先天淋巴样细胞(innate lymphoid cells,ILCs),等免疫细胞,增加局部炎症细胞浸润产生免疫应答,导致局部组织损伤[10, 25]。IL-17与BS发病及疾病活动密切相关,在BS患者血清、眼房水、脑脊液、外周血单个核细胞培养上清液中表达水平明显高于健康对照,同时活动期BS患者表达水平明显高于静止期,可通过诱导中性粒细胞、单核细胞在炎症部位聚集和浸润,导致BS急性炎症。
IL-17抑制剂 司库奇尤单抗(secukinumab,SEC)是全人源抗IL-17A单克隆抗体,可高选择性中和IL-17A,阻断与受体相互作用,抑制下游通路从而改善炎症,已被批准用于治疗银屑病关节炎、斑块状银屑病、强直性脊柱炎和放射学阴性脊柱关节病。Di Scala等[26]对5例使用SEC治疗的BS患者进行了回顾性研究,1例开始使用SEC 300 mg/月后3个月内实现了完全缓解且无复发;4例SEC起始剂量150 mg /月的BS患者中,2例在第6个月达到完全缓解,1例复发。该复发患者和2例在第6个月未达到完全缓解的患者增加SEC剂量至300 mg/月后,3个月内均获得完全缓解。该研究中,2例(2/5)患者出现轻微泌尿道感染,其余患者均无显著药物不良反应。结果提示,SEC 150 mg/月和300 mg/月均可改善难治性BS皮肤黏膜病变,而SEC 300 mg/月可诱导BS患者疾病活动度降低和关节症状缓解。2020年一项多中心回顾性研究[27]分析了15例难治性BS患者,发现在150 mg/月和300 mg/月剂量下,SEC对皮肤黏膜和关节表型BS患者有效(3个月内66.7%BS患者的黏膜和关节病变好转,使用SEC满2年时好转率为100%),300 mg/月疗效更佳且无严重或剂量相关的不良反应。该研究中,2例患者使用SEC 300 mg/月治疗6个月后出现念珠菌感染(口腔和阴道念珠菌病);1例患者在治疗18个月后出现牙龈炎,SEC减至较低剂量后症状恢复;1例患者报告了眩晕和轻度情绪障碍。英国一项纳入118例BS葡萄膜炎的Ⅲ期临床研究[28]发现,与安慰剂相比,皮下注射SEC 300 mg/2周或300 mg/月均未能达到主要终点(葡萄膜炎复发减少或停用免疫抑制药物期间玻璃体混浊评分降低),但有助于伴随服用的免疫抑制剂减量。该研究报告的不良反应包括上呼吸道感染、鼻咽炎、头痛、关节痛,未观察到剂量-反应关系。Letko等[29]进行RCT研究来比较在非感染性葡萄膜炎患者中静脉注射和皮下注射SEC的疗效和安全性,发现静脉和皮下给药安全性均良好,但与300 mg皮下注射相比,SEC 30 mg/kg和10 mg/kg静脉注射产生更高的反应率(72.7%、61.5% vs. 33.3%)和缓解率(27.3%、38.5% vs. 16.7%)。32例(86.5%)患者有1个或以上不良反应,最常见的是头痛(32.4%)、疲劳(13.5%)和鼻咽炎(13.5%);最常见的眼部不良反应是眼痛(8.1%)和视力模糊(8.1%)。该研究提示,既往研究中皮下注射的给药方式可能使药物治疗浓度不足,高浓度静脉注射SEC对非感染性葡萄膜炎(无BS)治疗较皮下注射更有效。该结论有待在眼BS患者中验证。其他IL-17抑制剂如依奇珠单抗(ixekizumab)、柏达鲁单抗(brodalumab)尚未见与BS相关的文献报道。
目前研究提示,抗IL-17A单克隆抗体SEC可能对皮肤黏膜表型和关节表型BS患者有效。静脉注射SEC治疗眼BS的疗效是否优于皮下注射,有待进一步RCT研究验证。
IL-6抑制剂
IL-6 IL-6是由多种免疫细胞(如T淋巴细胞、B淋巴细胞、单核细胞和成纤维细胞)产生的促炎细胞因子,能促进Th17细胞分化,刺激免疫球蛋白生成和急性期蛋白合成,参与BS、类风湿关节炎和多发性大动脉炎等疾病的发病机制[30]。在转化生长因子-β(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β,TGF-β)单独作用下,活化的初始CD4+T细胞分化为Treg,从而显著抑制免疫作用;在TGF-β和IL-6共同诱导下则分化为Th17细胞,促进炎症产生。若在诱导的过程中加入抗IL-6抗体,可促进Foxp3+Treg细胞分化且抑制Th1、Th17等效应T细胞分化,此机制支持IL-6抑制剂用于BS治疗。
IL-6抑制剂 托珠单抗(tocilizumab,TCZ)为抗IL-6受体人源单克隆抗体,可通过特异性结合跨膜可溶性IL-6受体,来阻断IL-6信号转导,以防止IL-6介导的促炎反应[31]。一项11例中枢神经表型BS患者的回顾性研究[32]发现,TCZ在重症和难治性神经BS中具有安全性和有效性(11/11),其中1例患者在第8个月和第18个月时复发,在加用甲氨蝶呤和增加TCZ至隔周使用1次后恢复稳定,所有患者未发生严重的感染或过敏反应。Deroux等[33]对4例难治性BS患者使用每月8 mg/kg的TCZ治疗,并对11例使用TCZ治疗难治性BS的文献进行总结,得出TCZ对BS的有效率分别为100%(4/4)和73%(8/11),发现TCZ可降低BS疾病活动,缓解皮肤黏膜症状、神经系统受累和葡萄膜炎,但对关节和肠道受累疗效较差。报告的不良反应为:4例患者中仅1例发生腹泻及复发性唇疱疹,文献回顾的11例患者中有3例(27.3%)分别发生阴囊脓肿、胸痛和中性粒细胞减少。Atienza-Mateo等[34]对11例眼BS患者使用TCZ,发现TCZ使BS葡萄膜炎产生快速且持续的改善,其中8例完全缓解,但对大多数眼外表现(如口腔及外阴溃疡、皮肤病变和关节炎)疗效不佳。2例患者因不良反应停用TCZ,1例是严重的输液反应,另1例是关节炎。一项研究纳入47例接受TCZ治疗的BS[35]总结得出:TCZ使得几乎所有眼受累(24/25)、中枢神经受累(6/6)和血管病变(7/7)的BS患者病情改善,然而口腔或外阴溃疡(8/21)、皮肤病变(6/14)和关节受累(4/11)好转仅见于少部分患者,一部分患者甚至出现溃疡(6/21)和皮肤(2/14)症状加重。5例(5/47)患者出现不良事件:血脂异常2例,阴囊脓肿1例,复发性唇疱疹1例,输液反应1例。上述研究提示,托珠单抗TCZ对难治性眼、神经和血管BS有效,但不建议用于皮肤黏膜、关节和肠道受累的患者。以上结果需要通过RCT进一步验证。
IL-12、IL-23相关抑制剂
IL-12和IL-23 IL-12和IL-23属于IL-12细胞因子家族,IL-12和IL-23的结构都具有IL-12家族细胞因子典型的异二聚体特征,由α链(IL-12p35或IL-23p19)和β链(IL-12/IL-23p40)组成。两者β链p40亚基相同,以IL-12/IL-23p40表示[36]。IL-12与IL-12受体结合诱导JAK2和TYK2活化,导致STAT4和其他STAT分子磷酸化。IL-23受体信号转导也通过JAK-STAT通路发生,但主要作用于STAT3。IL-12信号传导最终诱导IFN-γ产生,促进Th1细胞免疫应答;而IL-23促进Th17细胞分化并促进IL-17A、IL-17F和IL-22产生。除Th细胞外,IL-12和IL-23还能通过调节其他先天性淋巴细胞(包括NK细胞、γT细胞和ILC细胞)的功能,来促进局部组织炎症产生[37]。既往研究已经证实,Th1、Th17细胞及IL-23、IL-17等细胞因子参与BS的发病机制并加重疾病活动。在日本和土耳其进行的全基因组关联分析也表明,IL-23R和IL-12RB2基因座的变化与BS发生相关[38]。
IL-12、IL-23相关抑制剂 优特克单抗(ustekinumab,UST)为针对IL-12和IL-23共有p40亚基的人源化IgG单克隆抗体,已应用于治疗类风湿关节炎、银屑病、银屑病关节炎、克罗恩病和溃疡性结肠炎[36, 39]。2013年,Baerveldt等[40]首次报道1例UST治疗有效的BS患者,该患者为39岁白人女性,症状表现为:口腔溃疡、生殖器溃疡、葡萄膜炎、脓疱疹以及针刺反应阳性,除BS外还伴有银屑病和化脓性汗腺炎,于第0、4周皮下注射UST 45 mg,此后每12周1次;患者银屑病、BS和化脓性汗腺炎症状均逐渐好转,在无辅助免疫抑制治疗的情况下,维持了至少36个月完全缓解。Lopalco等[41]在2017年报道1例36岁女性BS患者口腔溃疡、外阴溃疡伴脓胞疮,使用传统免疫抑制剂治疗无效后,更换为阿达木单抗治疗数月后复发,再改用IL-1受体拮抗剂ANA(100 mg/d),无任何临床症状改善,使用UST治疗几周后,黏膜和皮肤症状消失,随访9个月,期间患者无症状复发、未观察到不良事件。一项多中心前瞻性研究以UST治疗伴有难治性口腔溃疡BS患者[42],以第12周完全缓解为主要疗效终点。结果显示,在第12和24周分别有60.0%和88.9%的患者完全缓解,且患者口腔溃疡个数减少、疾病活动度评分降低,在中位随访12个月后,26例患者(86.7%)仍接受UST治疗,提示UST治疗BS难治性口腔溃疡有效。7例患者(23.3%)报告了不良反应,最常见的是头痛(13.3%),此外还有恶心、腹泻和局部反应。综上,UST可能对BS难治性口腔溃疡、外阴溃疡、皮肤病变和葡萄膜炎有效。
IL-23主要由抗原递呈细胞产生,促进Th17分化,故IL-23阻滞剂有望用于BS的治疗。瑞莎珠单抗(risankizumab)是IgG1人源化单克隆抗体,通过与IL-23的p19亚基结合,阻断IL-23对Th17细胞的激活作用,从而阻断IL-17和IL-22等炎症因子的产生及后续炎症反应,已获批用于银屑病及银屑病关节炎的治疗。目前瑞莎珠单抗治疗炎症性肠病的临床研究正在进行[39],但未见其治疗BS的研究报道。
其他
利妥昔单抗 利妥昔单抗(rituximab)是一种嵌合鼠/人单克隆抗体,通过与B淋巴细胞上纵贯细胞膜的CD20抗原特异性结合,导致B细胞溶解。Garcia等[43]报道利妥昔单抗成功治疗1例BS假性肿瘤性病变合并脊髓炎的患者,提示利妥昔单抗可能是治疗神经BS的一种有效选择,患者放射学和临床症状的改善也支持该观点。一项纳入20例眼BS患者的RCT研究[44]结果提示,利妥昔单抗优于传统免疫抑制剂(泼尼松龙+硫唑嘌呤+环磷酰胺冲击治疗),对严重或难治性BS眼病有效,能显著改善BS眼葡萄膜炎患者的疾病活动度(20.4±9.5 vs. 12.1±11.0,P=0.009),视网膜血管炎有所改善,但治疗前后改变不显著(P = 0.057)。11例患者中,不良反应发生情况为:结膜炎(2例)、肺炎(1例)、带状疱疹(1例)、输液反应(2例)。此外,Zhao等[45]报道1例BS患者经利妥昔单抗治疗后,皮肤黏膜和关节症状明显改善且激素减量。利妥昔单抗可能对皮肤黏膜BS、关节BS、神经BS和眼BS有一定疗效。
阿巴西普 阿巴西普[5](abatacept)是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相关抗原4(cytotoxic T-lymphocyte-associated protein 4,CTLA-4)胞外成分的重组融合蛋白,可抑制T细胞共刺激分子B7对T细胞的刺激,从而抑制T细胞上游的CTLA-4和PD-1/PD-L1信号通路,以快速抑制全身T细胞的活性。阿巴西普对抗TNF药物难治性的BS皮肤黏膜病变和葡萄膜炎有一定疗效[46-47]。
阿仑单抗 CD52是一种糖基化抗原,在T、B淋巴细胞和其他白细胞表面高表达。阿仑单抗(alemtuzumab)是一种人源抗CD52单克隆抗体,可导致T细胞和B细胞快速和长期耗竭。研究提示,阿仑单抗能成功改善BS患者难治性中枢神经、眼和血管受累症状,为难治性或复发性BS患者提供了一种替代治疗策略[48-50]。BS患者阿仑单抗治疗后容易出现淋巴细胞耗竭(比基线淋巴细胞计数下降72%以上),但不易发生机会性感染,淋巴细胞耗竭常伴随快速的临床症状改善,且淋巴细胞计数升高与BS复发明显相关[48]。阿仑单抗能有效诱导难治性BS持续缓解,但由于其淋巴细胞耗竭特性需在给药前对患者进行全面评估,以减小感染风险。尚需进一步探索低剂量使用阿仑单抗以改善其血液学毒性。常规治疗无效的严重BS患者可考虑使用阿仑单抗。
小剂量IL-2 既往IL-2被认为是一种促炎细胞因子,通过刺激效应T细胞、记忆细胞和NK细胞等多种免疫细胞激活免疫系统。经过深入研究逐渐发现,IL-2不仅是促炎细胞因子,还可作为抗炎因子发挥作用。小剂量IL-2选择性抑制Th17细胞并激活Treg细胞,初步揭示了IL-2发挥抗炎作用和维持免疫耐受的机制[51-52]。小剂量IL-2疗法已被用于治疗各种自身免疫疾病,如类风湿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系统性红斑狼疮。一项纳入包括BS在内共11种自身免疫疾病、46名患者的Ⅰ~Ⅱa期临床研究[52]中发现,小剂量IL-2对46名患者均具良好安全性,并能选择性激活和扩增患者的Treg细胞,从而改善病情。该研究中,13.0%(6/46)患者出现不良反应,主要包括局部注射反应和呼吸道感染。目前小剂量IL-2治疗BS的Ⅱ期临床试验正在进行。各生物制剂特点和治疗有效的BS表型详见表 1。
Target | Agent | Structure | Possible indications in BS |
IL-1 | Anakinra | Recombinant human IL-1 receptor antagonist | Mucocutaneous involvement[20-21],uveitis[22] |
Canakinumab | Human IL-1β monoclonal antibody | ||
IL-17A | Secukinumab | Human IL-17A monoclonal antibody | Mucocutaneous involvement[26-27],joint involvement [26-27] |
IL-6 | Tocilizumab | Human IL-6 receptor monoclonal antibody | Uveitis[33-35],nervous system involvement [32-33, 35],vascular involvement [35] |
IL-12/IL-23p40 | Ustekinumab | Human IL-12/IL-23p40 monoclonal antibody | Mucocutaneous involvement[40-42],uveitis [40] |
CD20 | Rituximab | Chimeric mouse-human CD20 monoclonal antibody | Nervous system involvement[43],uveitis[44],Mucocutaneous involvement[45],joint involvement[45] |
B7 | Abatacept | Human recombinant fusion protein composed of CTL-4 and a fragment of FC domain of human IgG1 | Mucocutaneous involvement[46],uveitis [46-47] |
CD52 | Alemtuzumab | Human CD52 monoclonal antibody | Nervous system involvement[48],uveitis[48],vascular involvement[50] |
Not clear | Interferon α-2a | Recombinant human IFN-α-2a | Mucocutaneous involvement,joint involvement,uveitis,vascular involvement[6] |
TNF-α | Infliximab | Chimeric mouse-human TNF-α monoclonal antibody | All known phenotypes of refractory BS[6] |
Adalimumab | Human TNF-α monoclonal antibody | ||
Etanercept | Human recombinant fusion protein composed of TNF receptor p75 and a fragment of FC domain of human IgG1 | Mucocutaneous involvement,joint involvement[6] |
结语 本综述对当前除外TNFi和IFN-α的BS生物制剂治疗研究进行总结。IL-1拮抗剂ANA和康纳单抗可改善BS葡萄膜炎和皮肤黏膜症状;抗IL-17A的司库奇尤单抗可能对皮肤黏膜和关节表型BS患者有效;IL-6受体抑制剂托珠单抗对BS葡萄膜炎、中枢神经受累和血管受累患者的疗效较好,但对皮肤黏膜、关节和肠道受累的疗效较差;抗IL-12/IL-23单克隆抗体优特克单抗可能对BS难治性皮肤黏膜症状和葡萄膜炎有效。随着生物制剂时代到来,大量生物制剂的出现为BS治疗提供了更多选择。但是,BS患者病情复杂、临床异质性较高,一种生物制剂无效时是否改变剂型和用量、如何换用其他生物试剂;两种不同机制的生物制剂能否联用;生物制剂能否联用小分子靶向药托法替布或阿普斯特等;联用如何避免肿瘤发生和微生物感染等问题,尚需更多大样本临床深入研究。
作者贡献声明 鲍华芳 综述构思和撰写,文献收集和整理,制表。管剑龙 综述构思和审校。
利益冲突声明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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