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传染病（emerging infectious diseases，EID）^[1]，是指由新种或新型病原微生物引起的传染病，以及近年来导致地区性或国际性公共卫生问题的传染病，包括新发生的传染病和重新发生的传染病两类。近年来，全球已发现EID超40种，发病事件呈逐年上升趋势。作为医院疫情防控的第一道防线，众多EID首例确诊患者最先出现在急诊科（emergency department，ED）^[2-4]。疫情爆发期，ED亦在“非必要不封控”的指示下开展疾病救治工作^[6]。ED护士作为各级医疗机构的守门员，负责患者的流行病学调查、预检、分诊及急救护理工作，与患者接触最早、持续时间最长，具有被感染及引发院内感染暴发的高风险^[6-8]。因此，了解ED护士对EID的认知及实践水平并探讨高效应对策略对降低ED护士感染率及控制疫情播散具有重要的意义。目前，国内外关于ED护士对EID认知及实践水平的量性研究较少，且缺乏相应的研究工具。虽然我国已有学者使用自行设计的问卷对45名ED护士开展EID的认知行为进行调查^[9]，但问卷编制流程不规范、缺少理论支撑且未进行信效度检验，调查样本量也较少。知信行（knowledge attitude practice，KAP）理论最早于1976年由科斯特提出^[10]，是一种健康行为相关的理论模型，认为人类健康行为通过获取知识、改变态度/信念、形成行为等3个连续过程完成。该理论模型已广泛应用于公共卫生的疾病预防、医疗、护理领域的健康行为管理项目之中^[11-13]。本研究引入KAP理论，规范编制ED护士对EID知信行调查问卷，为了解ED护士对EID认知及实践水平及培训效果评估提供测量工具。

资料和方法

建立问卷条目池  本研究于2021年1—2月由课题组成员基于知信行理论模型^[10]，参考国内外相关文献^{[6, 14-18]}，结合我国传染病防治法律法规及ED应对EID的工作范畴等要素构建问卷初始条目。知识维度从EID基础知识、防护知识、流程规范3个方面构建条目；态度维度从对EID的认知/感受、情感、行为倾向3个方面构建条目；行为维度从对EID外在行为表现、内在行为表现2个方面建立条目。经课题小组讨论后，初步形成问卷条目池，共71个条目，其中知识维度34个条目，态度维度18个条目，行为维度19个条目。

专家函询  依据德尔菲专家函询法要求^[19]，于2021年3—4月选取上海市相关专家参与研究。专家纳入标准：（1）本科及以上学历；（2）副高及以上职称；（3）从事医院感染研究、急救护理或传染病教育；（4）工作10年以上；（5）自愿参与。共纳入15名专家，其中男性1人，女性14人；年龄40~66（50.20±7.47）岁；工作年限14~46（28.33±8.54）年；本科5人，硕士7人，博士3人；正高级8人，副高级7人；医院感染管理专家1人，传染病教育专家2人，急诊科护理专家12人。专家通过函询表对问卷条目的重要性进行评价并提出修改意见，专家函询表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非常不重要”“不重要”“不确定”“很重要”“非常重要”，分别记1~5分。两轮专家函询表发放和回收问卷各15份，有效回收率均为100%。根据专家函询结果，删除条目重要性评分 < 3.5分、满分率 < 20%、变异系数≥25%的条目，并结合专家意见和课题小组成员谈论结果对条目进行修改，最终共筛选得到57个条目。

项目分析与信效度检验  本研究于2021年5月采用方便抽样法纳入上海市3所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ED护士为研究对象。研究对象纳入标准：在ED工作的执业护士、自愿参加研究；排除标准：由于各种原因暂时不在工作岗位的护士，如病假、产假、外出进修；实习和进修护士。

研究工具  调查问卷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年龄、性别、学历、职称、护龄、ED护理工作年限等；第二部分为专家函询后形成的ED护士对EID知信行调查问卷初版，共57个条目。知识维度27个条目，为单项选择题，答对计1分，错选、多选、漏选均计0分；态度维度13个条目，采用Likert5级评分法计分：非常不同意=1分，不同意=2分，不确定=3分，同意=4分，非常同意=5分；行为维度17个条目，计分方式：从不=1分，很少=2分，有时=3分，经常=4分，总是=5分。

样本量  根据探索因子分析要求，调查人数需为条目数的5~10倍^[20]，即57×（5~10）=285~570（人）。本研究选取的样本量为条目数的5倍以上。

资料收集  调查问卷通过问卷星平台发放。本研究征得各医院管理部门同意后，在ED护士长的协调下，将调查问卷的二维码及调查说明发至ED护士微信工作群，参与调查者确认符合纳排标准、阅读知情同意书并勾选“同意参与调查”后开始填写问卷。问卷设置为每个微信号只能作答一次，填写完整后才能提交问卷。若问卷未经认真思考作答而条目选项明显一致则视为无效问卷。本研究获得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编号：B2021-023R）。

统计学分析  将问卷星后台数据导入SPSS 20.0软件，双人检查、删除无效问卷后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表示，计量资料采用x±s表示。项目分析采用临界比值法和相关分析法。临界比值法：将调查对象各维度总分分为高分组（前27%）和低分组（后27%），行两独立样本t检验，以决断值（critical ration，CR） < 3或P > 0.05为条目删除标准；相关分析法：采用条目得分与所属维度总分Pearson相关系数r进行评价，以r < 0.3或P > 0.05为条目删除标准。效度评价采用内容效度指数（content validity index，CVI）和结构效度进行检验，探索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因子旋转采取最大方差法，以特征值> 1.0为标准提取公因子。验证因子分析采用Amos28.0软件，通过比较拟合指数（comparing fitting index，CFI）、近似误差均方根（root mean 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RMSEA）、Tucker-Lewis指数（Tucker-Lewis index，TLI）等进行评价，通过二阶潜变量验证因子分析进一步评估模型拟合度。问卷内部一致性采用Cronbach’s α系数评价、分半信度采用Spearman-Brown系数评价。P < 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结果

基本情况  本研究共回收320份问卷，其中有效问卷293份，有效回收率为91.56%。研究对象中，男性21人，女性272人；年龄20~52（31.71±7.38）岁；护龄1~34（10.60±8.13）年；ED工作年限1~31（7.56±6.89）年；护士92人，护师150人，主管护师及以上51人（表 1）。

项目分析  结合临界比值法和相关分析法数据分析结果，经课题组讨论后，此部分共删除9个知识条目，如条目“以下关于ED环境表面清洁与消毒原则说法正确的是？”CR=1.125且P=0.262，r=0.030且P > 0.05；条目“以下关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轻症患者救治场所通风换气说法正确的是？”CR=0.311且P=0.756，r=0.047且P > 0.05。

问卷效度

结构效度  经Bartlett球形检验，知识、态度、行为各维度及问卷整体的取样适切性量数（Kaiser-meyer-olkin，KMO）值分别为0.686、0.919、0.926、0.904，近似χ²值分别为466.743、4 334.560、4 243.276、9 703.694，P < 0.001，说明该问卷数据适合进行探索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以特征值> 1.0为标准提取公因子，最终知识、态度、行为、问卷整体分别提取4个、1个、2个、7个公因子，知识维度4个因子分别命名为流程规范、基础知识、防护知识、感染预防管理，态度维度1个因子命名为认知/感受态度，行为维度2个因子分别命名为外在行为表现、内在行为表现，问卷各维度及整体累计方差贡献率分别为50.192%、78.319%、73.341%、67.242%。根据因子负荷 < 0.4及旋转后的成分矩阵，删除知识维度6个条目、态度维度3个条目、行为维度5个条目，余条目因子载荷系数绝对值为0.413~0.943，形成含34个条目数的ED护士对EID知信行调查问卷（表 2）。问卷探索因子分析碎石图如图 1所示。验证因子分析结果显示，各参数基本达标（表 3）。二阶潜变量验证因子分析标准化估计模型图（图 2）。本问卷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

内容效度  内容效度用CVI表示，包括条目内容效度指数（item-level CVI，I-CVI）和问卷内容效度指数（scale-level CVI，S-CVI）。经专家评价，该问卷的S-CVI为0.99，I-CVI为0.93~1.00。本问卷具有良好的内容效度。

问卷信度  经检验，知识、态度、行为各维度及问卷整体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617、0.968、0.925、0.926。分半信度检验显示，知识、态度、行为各维度及问卷整体Spearman-Brown系数分别为0.614、0.958、0.871、0.846。本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

讨论

ED护士担负着疫情早期及暴发期EID患者的早期识别、隔离、护理和转运等工作。评估ED护士对EID的认知及实践水平，对于疫情防控和ED护士的管理和培训至关重要。目前，国内外相关研究以质性研究为主^[17-18]，相关量性研究测评工具的开发尚停留在较大范畴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缺乏对ED和EID的聚焦。如国外应用较为广泛的应急准备信息问卷（Emergency Preparedness Information Questionnaire，EPIQ）^[21]，主要为护士在检伤分类、基础急救技术等方面的自我评价；虽然阚庭^[22]基于EPIQ构建了医务人员传染病突发公共事件应对能力调查问卷，但仅为医务人员对传染病突发事件预防能力、准备能力及救援能力的自我熟悉度等级评价，且条目设定过于宽泛，可用于传染病培训体系构建，但不适用于精准评估；乔文玲等^[23]构建的ED护士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能力评价体系，主要关注应急抢救能力、沟通能力和评判性思维能力等方面的综合评估，对传染病防控涉及不够。鉴于此，本研究基于知信行理论框架，以ED护士为评估对象，聚焦于EID，知识维度的条目以客观评价的形式，主要包括近年来流行及爆发的EID基础知识、个人防护用品选择及操作流程、新发传染病患者的转运与上报流程等；态度维度主要涵盖ED护士对自我在应对疫情中的重要性认识、相关培训及诊疗规范重要性的认知态度等；行为维度主要为ED参与EID培训学习、个人防护、消毒、隔离、患者转运等方面行为依从性自评。本问卷的编制对ED护士应对EID现状的精准评估，制定针对性培训方案，提高ED护士疫情防控能力具有重要意义。

本研究基于知信行理论框架结合相关文献构建初始条目池，通过专家函询、项目分析、信效度检验进行条目筛选，最终形成含有34个条目的问卷。问卷编制的流程和方法同大多数问卷一致，如妊娠期糖尿病高危人群知信行问卷^[12]、血糖负荷相关饮食知信行问卷^[24]、产妇产后腹直肌分离康复知信行问卷^[25]等。

经探索因子分析，本问卷共提取7个公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7.242%，各条目在其共同因素的因子载荷均 > 0.4，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验证因子分析显示，各维度及问卷整体的各项指标GFI、AGF、CFI、TLI、RMESA等均显示模型拟合较好。问卷I-CVI为0.93~1.00，S-CVI为0.99，内容效度良好。问卷整体和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Spearman-Brown系数均 > 0.6，说明该问卷具有良好的信度。但本研究问卷共提取7个公因子，与问卷编制初期的假设稍有不同，分析原因可能与问卷编制正值新冠疫情爆发流行期而致某些因子得到了强化或弱化。知识维度的感染预防管理部分从假设的基础知识脱离出来，可能因为感染预防管理在新冠疫情防控中的重要性凸显；另外，条目“以下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流行病学特点说法正确的是？”和“以下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临床表现说法正确的是？”分别从基础知识跨到防护知识和感染预防管理，可能因为新冠疫情期间其流行病学特点和临床表现已升华为防护知识和感染预防管理的理论支撑。态度维度的情感、行为倾向条目在问卷编制过程中被剔除，如“我感到新发传染病的爆发会使我对从事急诊科护理工作产生恐惧感”“我愿意参与新发传染病患者的护理工作”等，这可能与疫情期间ED护士对新发传染病的关注较多在对其价值和必要的认识上，而情感和行为倾向得到了一定的弱化。行为维度与问卷编制假设相一致。

综上，本研究编制的ED护士对EID知信行调查问卷具有较好的信效度，可用于调查ED护士对EID认知与实践现状及培训效果评估。本研究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仅选取上海市3家三级甲等综合医院ED护士对问卷进行信效度检验，样本代表性有限，未来可应用于不同地域、不同级别医院ED护士，从而进一步验证和修订问卷；其次，因EID包含疾病种类较多且未来可能会发现更多病种，故此问卷应随着未知EID的不断发现及时进行更新、修订及验证。

作者贡献声明  李彬霞  课题设计，数据整理，统计分析，论文撰写和修订。张育红  研究设计，资助获取，论文撰写和修订。颜美琼  研究构思和设计，论文修订。冯丽  研究设计，数据收集和管理。郑芳莉，秦佳楠  数据整理，统计分析。

利益冲突声明  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